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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百四十八章 破缝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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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重铳在盾牌缝隙轰鸣,抬枪在临敌五步咆哮。

    一柄柄西番造直刃军刀在阵前劈砍戳刺,西番部军兵虽奋力搏战,给敌军造成重创,却因缺少坚固甲胄的缘故,被人在车阵撕开道道缺口。

    镶蓝蒙古顶着一口气冲锋,被重铳近射都不崩溃,就是看在敌军只穿轻甲,冲破阵线必然崩溃。

    然而这口气,在打开阵线,发现迎面扑来赤甲汉军后,顿时被冲荡粉碎。

    一时间后面的往前涌,前面的往后退,拥在扯开阵线的犬牙缺口上,不断挤压。

    后方牛录章京个个立功心切,没等他们反应过来,阵就传出几声炮响。

    硝烟迸射,金石裂帛之音,霰弹在烟雾留下短暂洞穿的蜂窝弹道,上千颗铁子自阵内呈扇面纵击二十步,卷肉沫穿血雾喷出阵外,直教迎面鱼贯的蒙古旗军齐齐怔住。

    牛录章京来不及继续下令,面前扑倒一地的交锋前线,甚至左右未被冲破的长牌大盾也忽然展开,赤甲兵顶钵胄挺旗矛,踩着血流如注的伤兵,一列列持刀呐喊着奔杀出来。

    当前一阵,几个牛录的残兵当即溃退。

    就连受了一肚子窝囊气的西番部重铳手,都有几个人扛重铳跑出阵线,远远地放出一铳,这才反攥铳身,用铳尾恶狠狠地掼在倒地伤兵脑袋上。

    一阵溃退,处处溃退。

    固山额真胡希布拍马回转,都要接受冲阵失败的结果,向费扬古传达敌阵巍然,不可轻动的建议了。

    结果才走出十余步,就一转马头,下令重新集结败兵。

    费扬古正忙着呢,就他们冲阵的工夫,镶蓝旗已经没阵了。

    左光先的游骑营先驱逐了唐通阵外的骑兵,对突入阵内的骑兵连看都没看,转头就去骚扰费扬古本阵了。

    费扬古那边也都有马匹,两军当即于战场侧翼展开骑兵交战,一时间超过四千骑兵在侧翼互相捅刺、追击、骑射、驱逐。

    随着马队运动,战场覆盖面越来越大,以至于转眼就影响了侧翼主战场上的北元营,不少绞杀的北元营骑兵从阵里冲出来,一抬头就看见东虏骑兵满地跑,当即张弓搭箭扑上去投入战斗。

    歹青右翼支援来的镶黄旗军,跟他们情况类似。

    远远看见镶蓝旗投入战斗,他们也在后面驱驰益急,以至于炮、步、马兵脱成三节,数百马兵急趋战线,抵达第一时间就投入冲杀。

    不过如此明显的调动纰漏,元帅军无法抓住。

    一二字阵的优势之一,就是能充分掩盖后方向两翼调动的包抄意图。

    他们在三道阵线之后的内线行军,就算敌军将领注意到也鞭长莫及。

    何况,粆图台吉和吴思虎的两营北元遗老,连番冲杀之下,已无再战余力。

    战线后方,元帅军的军大营,各营传令兵正将战况如流水般汇报给刘承宗。

    为防止仗打乱了,敌军假传军情,各营都在军留了八名传令骑兵,羽林营也在各营留有传令。

    这会前锋混战两翼交兵,各营都在把最新战况报告过来,由张献忠带羽林郎汇总,在舆图上以木俑摆设战况。

    不过这都不如,刘承宗亲自端着望远镜了望来的真切。

    小的变动、招展军旗他看不见,但营阵与营阵之间交兵碰撞,与敌军大范围上的活动,哪怕看不见军队,单凭地面升上天空的飞扬沙尘,也能看的很清楚。

    崇德皇帝正在疯狂调兵。

    阵线正在快速变薄。

    “大帅,雁门营已疲,该撤下来了;北元营耐战贪功,尚无报告,但也鏖战良久。”

    “宗人营……”张献忠有点无语,皱着眉头道:“金蝉子和辽阳营的孙龙在请战,要求进军。”

    礼衙尚书在心里嘀咕:有病!

    就不料刘承宗病得更严重,理所当然道:“传宗人辽阳二营,以车阵向前跟进,挡在北元雁门二营前面。”

    “大帅,歹青变阵,势必反扑,这俩营扛不住。”

    “无妨,让他们进,再传第一旅,命高应登率军跟进。”

    刘承宗当然知道黄台吉要反扑,也知道宗人辽阳二营扛不住战线。

    但这会没得选,他们必须把车阵压上去,压上去没准就能扛住了。

    因为不压,就等于放弃了先前战果,北元雁门二营一撤,歹青军随即反扑,就能将倒地的正蓝、镶白二营失去战斗力的士兵带走。

    虽然那两营兵就算带回去,也很难继续投入战斗,但只要没打死,在刘承宗看来就不算战果。

    反过来,刘承宗也同样知道,金蝉子和孙龙为何急于进军。

    宗人营的营兵,打这仗可能会飘。

    因为营有大概三成士兵,此前根本就没正经打过仗,只是没完没了地跟着刘承宗的行军,逢山开路遇水搭桥。

    他们只有被元帅军正兵、蒙番兵追着砍的经验。

    所以这样身处强军之,侧击敌阵的战斗,很容易让他们对战争认知颠倒错乱,觉得八旗军不堪一击。

    实际上这种站位,行军猝然遇袭,搁谁来了都不堪一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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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能在凌乱以一两个营为代价,重新整队,就算虎狼之师了。

    兴安岭一战,元帅军由王承恩、丁国栋、贺虎臣、冯瓤组成的北路偏师,就以丁国栋营被撞成两截为代价,王、贺两营马队快速支援,才让冯瓤展开车营,得以让大军重整队形。

    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,只是这支八旗军,远不如兴安岭一战的八旗军精锐,才付出更大的代价。

    但刘承宗很清楚,参将金蝉子不会脑袋一热就飘起来。

    这是个宗室猛将。

    当年平凉城外,凭掌柴刀套杆的朴刀、胯下逮谁咬谁的黑驴,肆意驰骋,杀得平凉卫军与韩藩宗室满地跑,最后让宗室、义军、狮子营围大圈看驴片的场景还历历在目。

    后来刘承宗进青海,金蝉子死了一个又一个,唯独这个第二代是常青树,直到刘承宗从青海杀回关,他还活着,在宁州搞山寨,活得很好。

    要说他菜,兵法韬略、手下宗室老兵,跟大明边军的一线猛将强兵相比,肯定有所不如。

    但也不至于像其他宗室那样,根本没打过仗。

    金蝉子肯定知道厉害关系。

    再加上孙龙,那也跟着李九成横扫东路兵马的老叛军出身,这俩人联名请求进军,刘承宗估计,也是拿下突阵的战果。

    事实上也跟他想的差不多。

    传令骑兵在战阵疾驰,向前压阵的命令一经送抵,宗人营当即战旗招展,抬枪战车齐齐转头,碾过遍地尸首,零星的大弹射击,向前轰然压去。

    不过在这条战车线之后,就没那么整齐了。

    孙龙的辽阳营,仅留一半士兵跟随战车向前推进,后头的人正快速打扫战场,看见穿戴的是己方暗甲,就拉到后边不管;看见穿戴明甲的,就先扎上两刀,扒下染血明甲就往身上套。

    有时候就算看见己方伤兵,要是没动静不说话,也会被扒了甲械。

    当然他们也没忘了敌我标识,宗人营那帮穿蟒袍的,袖子都没了。

    被辽阳营在等待命令的时候就撤成布条,运气好拾着钵胄的,就往眉庇上面缠一圈红缎;没钵胄的就干脆用红缎缠头。

    就算没拾着铁甲,哪怕是皮袄子、压实了的棉布甲,也一样套在身上,取了弓刀灌满箭壶,小跑着跟上车队。

    当宗人、辽阳二营开始推进,前线那些割辫死战的白甲兵仍有不少在骑兵环伺包围的逆战。

    这不是他们能打,而是吴思虎和粆图台吉太狠,就要把他们围起来杀,溃兵集结在白甲左右,冲杀冲不出去,跑也没地方跑,只能一次次步行冲突,扎了满身箭矢。

    包围圈里被分割成一个个这样的小队,打到后来白甲兵走都走不动,骑兵也不上前劈砍戳刺,只在左右四下驰击,让他们不能互相支援,在包围等着流血而亡。

    直到宗人营的抬枪战车碾过,如狼似虎的辽阳营冲上来……这帮人是真扑上去格斗,转眼就将残兵吞没,还扒得干干净净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歹青阵,前线统领岳讬正端着望远镜看见元帅军阵动,立即向汉军旗、蒙军旗下达进攻命令。

    岳讬下令进攻的判断很简单,就是阵动。

    不攻不动之阵,军阵动了就能打;军阵不动,阵有人走动,也能打。

    只要阵有人走动,就意味着那是军阵的薄弱点,可以突击;而整个军阵在动,对他来说也是可以进攻的信号。

    号兵在前线各处吹响法螺号,有些是毫无装饰的海螺,还有些则是用海螺倒模,铸成海螺样式的铜号。

    呜呜声如同古老而遥远的呐喊,八旗前线听闻号音,一时左右俱进,推楯车枪炮,拥众直冲宗人营车阵。

    一时间,北元、雁门二营急撤入车阵之内,宗人营据守车营不断鸣枪放铳,对面的汉军旗也以破缝阵上前,据守与楯车之后,放炮鸣枪。

    两条以战车、盾牌、楯车构成的木垒移动工事,在交战缓缓推进。

    枪炮子如雨,将两军前线打得木屑飞溅。

    抬枪劲射,将盾牌打穿;实心炮弹飞曳,也同样把抬枪战车钻出窟窿。

    而在元帅军后方,高应登第一旅正兵营的阵地上,九座丈高炮台上,千斤野炮则不断咆哮,将实心大弹轰入二里外的歹青阵前。

    一辆楯车被炮弹砸翻,其后推车的几名士兵当即被压在楯车下苦苦哀嚎。

    不过被掀翻的楯车很快就被汉军旗重新掀起,继续在其掩护下向前推进。

    几乎每一辆楯车,都能在后面掩护三四十个人。

    这些端鸟铳的汉旗军在楯车掩护下,就像一条条向前运行的传送带。

    他们四人并行,楯车缓缓推进,外侧两人端鸟铳射击,结束后进入楯车后立定装弹;而原本在其身后的火枪手则上前两步,射击后同样进入楯车后站定装填。

    当前两个进楯车后的士兵完成装填,就已经到了队尾,重新跟着队伍上前射击,再重复进入楯车后装填。

    不过实际上,楯车也好、抬枪战车也罢,本质上都不是无敌的防御,而是给士兵部分保护,减少其伤亡几率,从容装弹,不必过于恐惧的野战装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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