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3章 筹码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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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nbsp能以极小的成本（喊两嗓子），撬动巨大的潜在收益（天下权柄）。

    nbsp但其支点，却是由无数失败者的尸骨堆砌而成，脆弱无比。

    nbsp属于真真正正的一将功成万骨枯。

    nbsp“至于轩辕在哪里征战？

    nbsp在哪里治民？有何功业？有何悲喜？

    nbsp都不重要了。

    nbsp因为谁都可以是轩辕，你可以，我也可以。”

    nbsp东皇太一的声音如同从历史迷雾最深处传来，带着一丝被遗忘的叹息。

    nbsp“毕竟人们相信的，早已不是轩辕本身。

    nbsp他们相信的是‘相信这件事所能带来的力量。

    nbsp凝聚的力量，动员的力量，赋予自身行为以正当性的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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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他们是在集体催眠中，向一个自己创造出的幻影祈求加持。”

    nbsp你是谁不重要，人们愿意相信你是谁才重要。

    nbsp这也是最初的神，由集体渴望所铸就、由功利信仰所供养的幻影。

    nbsp是九州人用相信亲手堆出来的神。

    nbsp没有实体，没有功业，没有悲喜，只活在大家都信它有用的集体念想里。

    nbsp“祂不需要神迹，因为共识本身就是最大的神迹。

    nbsp不需要教义，因为利益的结合就是最牢固的教义。

    nbsp不需要神殿，因为每一个高举祂名号进行征伐或统治的地方，都是祂流动的神坛。”

    nbsp方圆的声音低沉而清晰，如同在解读一个古老的密码。

    nbsp没办法，这方面的事儿，他太熟悉了。

    nbsp别忘了白莲教这么一个复杂到谁也分不清的鬼玩意儿是怎么出来的。

    nbsp更何况他本身也在这么干，只不过方圆没在天下玩儿，他把他自己这个人拿来这么玩儿了。

    nbsp“而这，恰恰是九州最需要的。”

    nbsp东皇太一冰冷地指出。

    nbsp“它不需要一个真实、具体，可能有缺陷甚至会引发争议的祖先神。

    nbsp它需要一个绝对正确、绝对中立、绝对空洞的符号。

    nbsp一个可以随时被征用，却永远不会跳出来反驳的橡皮图章。”

    nbsp“所以，轩辕被‘成功地谋杀了。”

    nbsp不是肉体的消灭，而是意义的彻底掏空。

    nbsp毕竟工具越有用，离其本质就越远。

    nbsp而轩辕被供奉在最高的神坛上，谁也看不清，看不明。

    nbsp轩辕是人文初祖，是三皇之一。

    nbsp曾经打赢了蚩尤这个击败了炎帝的强者。

    nbsp御女三千，是古往今来最为津津乐道的后宫之王。

    nbsp乘龙飞升，是所有帝王梦想中的终极归宿和合法性加冕。

    nbsp但除了这些以外，他什么也剩不下了。

    nbsp东皇太一语气漠然的说道，声音仿佛也染上了一丝工具的冰冷。

    nbsp“所以轩辕之名，不过是第一个，也是最显眼的一个牺牲品。

    nbsp更是九州这场赌局最初的筹码。

    nbsp它从缥缈的信仰、家族的荣耀，被九州无情地降维成了可流通、可借贷、甚至可伪造的硬通货。

    nbsp谁能暂时掌握这笔货币的发行权，谁就能购买到一时的天命所归。”

    nbsp“于是，公天下……”

    nbsp方圆轻轻吐出这个词，再无之前的咆哮，只剩下一种尘埃落定的淡然。

    nbsp“不止是权力的公有，更是一切意义、一切叙事的公有化、工具化。

    nbsp在九州这台机器里，没有不可侵犯的神圣，只有可供计算的效用。”

    nbsp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尊沉默的大鼎，仿佛在看九州本身。

    nbsp“我们祭祀的，从来不是那个遥远的祖先。

    nbsp我们祭祀的，是自己对秩序的渴望，对认同的需求，以及九州这台机器高效运行所需的燃料。”

    nbsp当九州这套系统将效率和存续置于一切之上时，一切有助于此的东西。

    nbsp无论其原本多么神圣，都会被迅速工具化。

    nbsp血缘、信仰、传统、道德，无一例外。

    nbsp“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公天下，没有任何东西是不能使用的，没有任何东西是独属于谁的。”

    nbsp指着星雾里面已经跟九州融为一体，成为九州地基的轩辕二字。

    nbsp方圆淡淡地说道：“只不过任何东西，都不可能永恒无限的使用下去。

    nbsp即使它是轩辕。”

    nbsp声音很轻，却像一枚楔子，敲进了占星殿亘古不变的运转节律之中。

    nbsp那尊大鼎沉默依旧，鼎身上模糊的纹路仿佛无数张欲言又止的嘴。

    nbsp东皇太一周身的星核光芒微微波动，星雾流转的速度似乎也滞涩了一瞬。

    nbsp星雾之中，那已与九州经纬融为一体的“轩辕”二字，光芒依旧璀璨，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。

    nbsp仿佛一个被无数人过度使用的公共工具，纵然材质非凡，也难免留下磨损的痕迹。

    nbsp光华之下是细微的裂纹和日渐消磨的棱角。

    nbsp“工具会磨损，符号会疲劳，共识也会变质。”

    nbsp东皇太一的声音响起，不再是纯粹的漠然，而是带上了一种近乎客观的审视。

    nbsp“当‘轩辕之名被呼唤得太多次，用于太多彼此矛盾的目的，支撑太多经不起推敲的谎言。

    nbsp它的‘信用便会透支。

    nbsp每一次成功的利用，是增辉，也是消耗。

    nbsp每一次失败的献祭，是警示，也是污染。

    nbsp终有一日……”

    nbsp终于有一天，轩辕这个招牌也从万能牌成了老古董。

    nbsp星雾幻化，景象显现：当再次举起“轩辕”旗帜时，底下的民众却眼神麻木，甚至隐隐带着讥诮，窃窃私语。

    nbsp“又来了”

    nbsp“这次能撑几年？”

    nbsp“不过是想要咱们的粮和命罢了”。

    nbsp那旗帜依旧鲜艳，却仿佛失去了魔力，再也无法轻易点燃疯狂的信仰和盲目的追随。

    nbsp“当喊出‘轩辕的成本越来越高，所能撬动的资源却越来越少时。”

    nbsp方圆接口道，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晚上吃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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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而不是九州人塑造的神，如何又被九州人玩废。

    nbsp“轩辕被抛弃也是很正常的事儿，更何况，最先抛弃轩辕的，不正是轩辕的子孙们吗？”

    nbsp叹息一声，无奈的拍了拍身边的大禹九鼎，方圆摇头道：“夏后氏首先独立了出来。”

    nbsp当一个神被塑造出来的时候，也是祂死亡的时候。

    nbsp轩辕的血脉原本是很宽泛的，宽泛到五帝无论哪一个，都能算得到他们家里面。

    nbsp所以它才拥有那么大的号召力。

    nbsp但九州的建立，直接促进了顶端小家的诞生。

    nbsp而这个小家（夏）的建立过程之中，轩辕的符号直接被所有人抛出脑后。

    nbsp在甘之战里面，完全没有任何一个人以轩辕之名来评判对错、争取支持，而是凭借兵力与谋略一决胜负。

    nbsp在血腥的战场之上，轩辕的号召力还没有蚩尤强。

    nbsp毕竟蚩尤作为战争之神，在战场上对于兵士的士气还是有所加成的。

    nbsp而等到夏启赢了以后，他先是直接把夏后氏的血脉剥离出轩辕家的血脉，抬高到独一无二的位置。

    nbsp“他们并非要彻底否定轩辕。”

    nbsp东皇太一的声音客观地分析道：“而是试图将‘轩辕的荣光收束，具体化到‘夏后氏这一支血脉及其开创的王朝体系之内。

    nbsp他们需要的是‘轩辕作为源头的神圣性，而非其无限泛滥可能带来的解释权分散。

    nbsp他们试图垄断轩辕。”

    nbsp星雾中景象再变，显现出夏启征伐有扈氏，强调“家天下”的合法性。

    nbsp这一刻，“夏后氏”的统治权威，试图凌驾于更古老的，可能属于所有“轩辕子孙”的模糊共识之上。

    nbsp“所以，这是第一次‘剥离。”

    nbsp方圆总结道：“‘夏后氏首先将‘统治权从‘轩辕子孙这一宽泛概念中提炼出来，与自家血脉紧密绑定。

    nbsp他们不再满足于只是‘轩辕众多子孙中的一支，他们要成为‘轩辕最正统、也是唯一的政治继承人。”

    nbsp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嘛，大家也都知道了。

    nbsp所谓的天命血脉，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。

    nbsp而等到少康借着血脉这张门票上位以后，血脉更是被彻底工具化，成了一张可以随意交易、随意仿制的入场券。

    nbsp少康能上位的确少不了身上血脉的力量，但真要靠着这玩意儿的话，他应该跟他爹一样直接老死在外。

    nbsp上位以后，他把本来抛弃的禅让制那一套又翻了出来用。

    nbsp不是因为他心善，他聪明，而是因为现实逼着他不得不如此。

    nbsp毕竟支持他上位的那些人，可是需要回报的，足够满足他们胃口的回报。

    nbsp不然的话，后羿能干的事儿他们不能干？

    nbsp真要是论力量，他们这帮击败了后羿、寒浞的家伙，不是比后羿这么个篡权夺位的乱臣贼子更强吗？

    nbsp“复国这回事儿不是请客吃饭，是要跟人动刀动枪。

    nbsp是拿着身家性命，甚至全族人的性命上牌桌跟人赌一把大的。

    nbsp在这种情况下你敢克扣本来应该发放的赏赐，就是找死。”

    nbsp毕竟从龙这种功劳你都不赏，那以后谁还会给你卖命？

    nbsp总不能够是像太康那个家伙一样，觉得有了血脉就有了一切吧？

    nbsp嗯，少康的上位史跟后来的刘秀有一大部分重合。

    nbsp也就是在天下被越搞越糟的时候，因为血脉和姓氏的原因，吸引了大批有能力的人的投资。

    喜欢。

第343章 筹码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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