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8章 留一步,是给活人的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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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一条沉入地脉深处的龙,蜿蜒着伸向未知的远方。
nbsp关兴的身影彻底消失后,整个天地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。
nbsp云层仿佛被冻结在空中,风声停了,鸟鸣也戛然而止,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失去了流动的意义。
nbsp这片凝滞只持续了三息。
nbsp三息之后,那根被关兴亲手插回大地的青金藤蔓,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。
nbsp震颤并非来自外界,而是源于其核心,自深深扎入地脉的根部开始,一缕缕血色的微光沿着藤蔓的脉络向上攀升。
nbsp那光芒不似鲜血般刺眼,反而温润如玉,带着一种决绝而又悲悯的气息。
nbsp紧接着,整条藤蔓仿佛活了过来,如同一条连接天地的巨大血管,开始有节奏地搏动。
nbsp每一次搏动,都将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“意”反哺给广袤的地脉。
nbsp那不是纯粹的力量,也非玄奥的神通,而是一种意志的凝结,是关兴在飞升前留给这片苦难人间的最后馈赠——一种“选择的权利”。
nbsp从此,这片土地的规则被悄然改写。
nbsp凡是生存在这片大地上的生灵,无论人、妖、精、怪,只要在面临强权、屈辱与压迫时,心中尚能燃起一丝微末的反抗之念,他们的脚下,便会自动浮现出一片淡淡的青金色光晕。
nbsp那光晕会凝成一条仅有半步之长的青金之路,稳稳地托住他们,赋予他们勇气与力量,助他们迈出那改变命运的第一步,挥出那挣脱枷锁的第一刀。
nbsp这股意志的波纹,以麦城为中心,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。
nbsp江南,铁祠。
nbsp这里曾是供奉铸刀匠祖师爷的地方,如今香火早已熄灭,祠堂破败不堪。
nbsp祠前广场上,密密麻麻地插着数百根一人高的刀桩,那是历代铁匠学徒用来试刀、练刀的地方,每一根都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刀痕。
nbsp此刻,这些饱经风霜的刀桩,在无风的情况下,竟一根根自己动了起来。
nbsp它们并非倒下,而是以一种极其缓慢而坚定的姿态,缓缓倾斜,将桩头深深地插入脚下的泥土之中。
nbsp当最后一根刀桩与大地相接的瞬间,整片江南地界仿佛一头沉睡了千年的巨兽,猛然苏醒。
nbsp以铁祠为圆心,无数细密的青金色纹路在地表浮现,如同蛛网,又似水面的波纹,向着四面八方急速蔓延。
nbsp百里之外的一座小镇,一位年过古稀的老铁匠在午后打盹时,做了一个久违的梦。
nbsp他梦见了自己还是个毛头小子时,在师父的呵斥下,千锤百炼打造出的第一把佩刀。
nbsp那把刀粗糙却刚猛,刀柄上歪歪扭扭地刻着四个字——替天行道。
nbsp“嘿,就你这手艺,还替天行道?替你师父我把柴劈了倒是真的!”梦里,师父的笑骂声犹在耳边。
nbsp老铁匠猛地惊醒,满眼浑浊的泪。
nbsp他习惯性地看向身旁的铁砧,却瞬间怔住了。
nbsp那冰冷坚硬的铁砧之上,不知何时竟凭空浮现出了一把刀的轮廓。
nbsp那轮廓由淡淡的青金色光芒构成,正是他梦中那把处女作的模样。
nbsp它没有实体,却仿佛拥有真实的重量与温度,压得铁砧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。
nbsp老铁匠伸出手,却在即将触碰到那光影时停住了。
nbsp他颤抖着收回手,整理了一下衣衫,然后缓缓跪倒在地,朝着那把虚幻的刀,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。
nbsp“老头子知道了。”他声音沙哑,带着哭腔,“你没走,是你教会了我们,路该怎么走。”
nbsp人间的变化,自然逃不过天界的眼睛。
nbsp或者说,是那残存的天道意识。
nbsp它视关兴为逆乱秩序的根源,视人间萌生的反抗意志为必须铲除的毒瘤。
nbsp在它看来,秩序的崩坏需要一次彻底的“寂灭归墟”来重启,而重启的第一步,便是抹去关兴存在过的一切痕迹。
nbsp于是,天界最后一名执律使奉命下凡。
nbsp他面容模糊,无悲无喜,手中托着一方名为“清净玉牒”的法宝。
nbsp此牒可溯源光阴,清洗记忆,一旦展开,三界之内所有与关兴相关的因果、记忆、传说,都将被彻底抹除,化为虚无。
nbsp执律使选择的降临地点,是洛阳废墟。
nbsp这里曾是人间的权力中心,如今只剩断壁残垣,最适合作为新秩序的起点。
nbsp他悬浮于废墟上空,冷漠地看着下方死气沉沉的土地,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清净玉牒。
nbsp然而,就在他准备展开玉牒,念出第一句寂灭咒文时,他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。
nbsp四周的气氛变得无比诡异。
nbsp从四面八方的残垣断壁之后,从地洞里,从瓦砾堆下,走出了一个又一个身影。
nbsp他们是洛阳的幸存者,是衣衫褴褛的百姓。
nbsp他们有老有少,有男有女,手中没有任何兵刃,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。
nbsp他们只是走出来,默默地,静静地,将悬在半空的执律使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。
nbsp他们什么也没做,只是不约而同地,将自己的手掌朝向天空,露出掌心那一抹淡淡的青金色纹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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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执律使眉头微皱,并未将这些凡人放在眼里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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