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3章 卡尺与光头的约定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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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秋风吹过肿瘤医院门口的梧桐树时，林阳正扶着妈妈往住院部走。阳光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爸爸手里提着帆布包，里面装着妈妈的换洗衣物和保温杯——保温杯里是早上炖好的猪肝汤，还温着，爸爸说“化疗完喝口热的，补力气”。

    nbsp昨天验血结果出来时，王医生特意叮嘱：“第二次化疗药物剂量会增加，副作用可能比第一次明显，尤其是脱发，大概率会出现，你们提前有个准备。”妈妈当时笑着点头：“知道了，掉头发而已，又不是啥大事。”可林阳看见她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——妈妈一辈子要强，头发一直梳得整整齐齐，总说“女人家的头发就是精气神”，怎么可能真不在乎。

    nbsp化疗室里的消毒水味比上次浓了点，邻床还是上次那个姓刘的大姐，看见妈妈就笑着打招呼：“妹子，又来啦？我这刚做完第三次，头发掉得没剩几根，回家就让我家老头子给我剃了，省得天天掉得心烦。”

    nbsp妈妈扯了扯嘴角，没多说，慢慢躺到病床上。护士过来扎针时，她闭了闭眼，手指紧紧攥着爸爸的手。林阳站在旁边，看着透明的化疗药顺着输液管流进妈妈血管，心里有点发紧——第一次化疗时妈妈还能跟护士聊两句，这次却格外安静，只有偶尔咳嗽两声，声音也比平时轻。

    nbsp“上次跟你说的猪肝汤，还在喝不？”刘大姐凑过来，小声问，“我跟你说，那玩意儿升血真管用，我第三次化疗前验血，指标比上次还好呢。”

    nbsp妈妈点了点头：“喝着呢，我家老头子天天给我炖。”

    nbsp“那就好，多喝点，副作用再大也能扛过去。”刘大姐说，“我刚开始掉头发也闹心，后来想通了，头发掉了还能长，命保住了比啥都强。”

    nbsp妈妈没接话，只是看着天花板，眼神有点飘。林阳知道，刘大姐的话没起到安慰作用，反而让妈妈更在意脱发的事了。他赶紧找了个话题：“刘大姐，您家孩子最近来看您了吗？上次您说他高考完了。”

    nbsp“来了来了，昨天刚来，给我带了串葡萄，甜得很。”提到孩子，刘大姐的话多了起来，妈妈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，脸色稍微放松了点。

    nbsp化疗进行了两个多小时，妈妈全程没怎么说话，偶尔喝口水，吃两口爸爸提前准备的苹果。结束时，护士拔针，妈妈慢慢坐起来，踉跄了一下，林阳赶紧扶住她：“妈，慢点。”

    nbsp“没事，就是有点累。”妈妈说，声音有点虚，比第一次化疗后明显没力气。

    nbsp爸爸提着包走过来，把保温杯递给妈妈：“喝点猪肝汤，热乎的，补补力气。”

    nbsp妈妈接过杯子，喝了两口，就递给爸爸：“不想喝了，没胃口。”

    nbsp林阳心里一沉——第一次化疗后妈妈还能喝小半碗，这次才两口就没胃口，副作用果然更厉害。他没说啥，只是扶着妈妈往医院外走，刘大姐在后面喊：“妹子，加油啊！下次来咱们再聊！”

    nbsp妈妈回头挥了挥手，没说话。

    nbsp回家的路上，妈妈靠在爸爸肩膀上，闭着眼睛，一路没说话。车开到大港小区门口时，林阳停下车，爸爸扶着妈妈慢慢下来，妈妈的脚步有点虚浮，走两步就要歇一下。“以前化疗完还能自己上楼梯，这次咋这么累。”爸爸小声跟林阳说，语气里带着担心。

    nbsp“副作用大，正常。”林阳说，赶紧上前扶着妈妈的另一只胳膊，“妈，咱们慢慢走，不急。”

    nbsp回到家，妈妈直接坐在沙发上，连外套都没脱，就说：“我想睡会儿。”

    nbsp爸爸赶紧帮妈妈把外套脱下来，扶她到床上躺下，盖好被子：“你好好睡，我去给你煮点小米粥，等你醒了喝。”

    nbsp妈妈没说话，很快就睡着了，呼吸比平时重。林阳和爸爸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，爸爸叹了口气：“这副作用比第一次厉害多了，你说这可咋整。”

    nbsp“医生说正常，过两天就好了。”林阳说，“您别太担心，我晚上下班回来给您搭把手。”

    nbsp“不用，你好好上班，我能照顾你妈。”爸爸说，“对了，我单位领导昨天找我谈话，说知道家里的情况，让我没什么事就回家，单位有事再回去，也不用天天打卡了，算是照顾咱们。”

    nbsp林阳愣了一下，随即心里一暖：“真的？那太好了，您就能多在家陪我妈了。”

    nbsp“是啊，领导还说，我年轻时为单位没少出力，现在家里有事，单位得帮衬着。”爸爸说，“以前都是我主外，你妈主内，现在你妈这样，我也该多担待点。”

    nbsp林阳看着爸爸鬓角的白发，突然觉得爸爸老了不少——以前爸爸总是挺直腰板，忙里忙外，现在却要操心妈妈的病，还要照顾家里，眼角的皱纹也多了。他拍了拍爸爸的肩膀：“爸，您也别太累了，有啥事儿跟我说，咱们一起扛。”

    nbsp“知道了，你赶紧上班去吧，别耽误了。”爸爸说。

    nbsp林阳点了点头，走出家门，往仓库走。路上，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妈妈的状态，第一次化疗后妈妈还能织毛衣，这次却直接睡着了，副作用的厉害程度超出了预期。他掏出手机，给二姐发了条微信：“姐，我妈第二次化疗完副作用挺厉害，没力气，没胃口，您要是有空，明天过来看看她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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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二姐秒回：“好，我明天上午过去，给大老舅母带点她爱吃的草莓，再炖点鱼汤。你别太担心，化疗副作用都这样，过两天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nbsp林阳回复：“谢谢姐。”

    nbsp到了仓库，小马赶紧跑过来：“阳哥，阿姨第二次化疗顺利不？没啥事儿吧？”

    nbsp“顺利，就是副作用有点厉害，没力气，没胃口。”林阳说，拿起清单开始核对货单，可心里却总惦记着妈妈，连标签都贴错了两次。

    nbsp周明宇看见他心不在焉，走过来问：“阿姨不舒服？看你这状态不对。”

    nbsp“嗯，副作用比第一次厉害，没力气。”林阳说。

    nbsp“正常，化疗次数越多，副作用越明显。”周明宇说，“你要是担心，下午早点下班回去看看，仓库的活儿我让小马盯着。”

    nbsp“不用，我能行。”林阳说，强打起精神，继续干活——他知道，现在不能倒下，妈妈还等着他，家里还得靠他。

    nbsp下午五点多，林阳提前半小时下班，往爸爸家走。刚走到楼下，就看见爸爸在小区里散步，手里提着个菜篮子，里面装着新鲜的猪肝和菠菜。“小阳，你咋回来了？”爸爸有点意外。

    nbsp“提前下班，回来看看我妈。”林阳说，“我妈醒了吗？”

    nbsp“醒了，刚喝了点小米粥，又躺下了。”爸爸说，“对了，你妈今天早上洗头，掉了不少头发，额头和头顶都秃了一块，下午就找了顶帽子戴上，说啥也不摘。”

    nbsp林阳心里一紧：“掉得多吗？我妈没说啥？”

    nbsp“掉了一小把，水池里都是。”爸爸叹了口气，“她没说啥，可我看她脸色不好，今天一天没少发脾气，刚才我煮粥放多了盐，她就跟我吵了两句，说我不用心。”

    nbsp林阳知道，妈妈不是真的怪爸爸，是脱发让她焦躁——妈妈一辈子要强，从来没在别人面前露过怯，现在头发掉了，心里肯定难受。“我上去看看她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nbsp走进家门，客厅里没开灯，有点暗。林阳看见妈妈坐在沙发上，背对着门口，头上戴着一顶深灰色的毛线帽，是以前冬天戴的，现在才十月，戴着有点热我回来了。”林阳轻声说。

    nbsp妈妈回头，看见林阳，扯了扯嘴角：“你咋回来了？不用上班？”

    nbsp“提前下班，回来看看您。”林阳走过去，坐在妈妈旁边，把客厅的灯打开，“屋里太暗，开灯亮堂点。”

    nbsp灯光下，林阳看见妈妈的脸色比早上更苍白，眼底有圈青黑，帽子边缘露出一点黑发，可额头却能看见一块秃的地方。“今天感觉咋样？还累吗？”林阳问，尽量避开头发的话题。

    nbsp“还行，就是有点累。”妈妈说，眼神有点飘，没看林阳。

    nbsp“爸说您今天喝了点小米粥，晚上我给您炖猪肝汤，您再喝点，补补力气。”林阳说。

    nbsp“不喝了，没胃口。”妈妈说，语气有点冲。

    nbsp林阳没生气，知道妈妈心里难受。他沉默了一会儿，突然说：“妈，我昨天在仓库看见小马，他跟我说，他表姐化疗的时候也掉头发，后来剃了光头，戴假发，别人都说好看，比以前还精神。”

    nbsp妈妈没说话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帽子边缘。

    nbsp林阳继续说：“我还听说，头发掉了还能长，化疗结束后，新长出来的头发比以前还黑还亮。您看刘大姐，她都剃了光头，还跟咱们说，省得天天掉头发心烦。”

    nbsp妈妈还是没说话，可肩膀却放松了点。

    nbsp林阳看着妈妈的侧脸，轻声说：“妈，您是不是觉得掉头发不好看？其实没啥，您戴帽子也挺精神的，可帽子戴着热，不如剃了光头，凉快，还省事，不用天天担心掉头发。”

    nbsp妈妈终于开口了，声音有点哑：“剃了光头，别人看见了笑话。”

    nbsp“谁会笑话您？”林阳说，“您是为了治病才掉头发，这不是丢人的事，是勇敢。再说，有我呢，我陪着您。”

    nbsp妈妈转头看了看林阳，眼神里有点复杂，有委屈，有焦躁，还有点不甘。“我一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。”她说，声音有点哽咽。

    nbsp“这不是狼狈，是咱们在跟病打仗。”林阳说，“打仗哪有不受伤的？掉头发就是咱们的‘伤疤，是咱们打赢这场仗的证明。等病好了，头发长出来，您还是那个爱打扮、要强的妈妈。”

    nbsp妈妈没说话，眼泪却掉了下来，砸在裤子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。林阳赶紧递过纸巾：“妈，您别难受，有我呢，咱们一起想办法。”

    nbsp爸爸从厨房走出来，看见妈妈哭了，赶紧走过来：“桂兰，你别难受，头发掉了还能长，咱们先把病治好，比啥都强。”

    nbsp妈妈擦了擦眼泪，突然说：“我想把头发剃了。”

    nbsp林阳和爸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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