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打靶归来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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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苏媛几不可闻地咂了下嘴，对这个落点并不完全满意。

    nbsp极寒不仅冻僵了手指，也影响了枪管的细微形变和弹道。

    nbsp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，强迫肺部吸入更多冰冷的空气，让因长时间专注而有些焦躁的神经再次冷却下来。

    nbsp她小心翼翼地松开扳机，活动了一下几乎失去知觉的右手手指，然后再次稳定姿态，眼睛重新贴上冰冷的目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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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在她旁边不远处的另一个射击位上，李凌风同样保持着标准的卧姿射击姿态。

    nbsp他使用的是大口径的R14M战术步枪，每一次击发，那沉重得如同野牛冲撞般的后坐力，都让他的肩膀在伪装服下微微后挫，枪口喷出的火焰更大，硝烟更浓。

    nbsp他射击的节奏比苏媛稍慢，但每一枪都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感，瞄准镜里的目标靶心区域，不断被大口径弹头撕开新的孔洞。

    nbsp“砰——！”

    nbsp李凌风打完一个弹匣，发出最后一声沉闷的巨响。

    nbsp他松开扳机，长长地呼出一口浓重的白气，像一条疲惫的龙。

    nbsp他费力地撑起身体，跺了跺冻得发麻的双脚，活动着僵硬的肩膀和脖子，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吧声。

    nbsp“这鬼天气，手指头都快不是自己的了！”

    nbsp李凌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，瓮声瓮气地在寂静的靶场响起，打破了只有枪声的单调。

    nbsp苏媛也打完了手中的弹匣，RC15发出轻微的“咔嗒”空仓挂机声。

    nbsp她缓缓坐起身，摘下厚重的防寒面罩，露出同样冻得发红、甚至鼻尖和颧骨都有些发紫的脸颊。

    nbsp她用力搓了搓麻木的脸，又对着冻僵的手指呵了几口热气，但这点温度瞬间就被寒风带走。

    nbsp“是啊，”苏媛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，也有一丝南方人特有的温软口音，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微弱，“真没想到，四川的冬天也能冷成这样，雪还能下得这么大。在海南，冬天连毛衣都很少穿，更别说见过这么大的雪了。”

    nbsp她望着远处探照灯光柱下飞舞的、如同银色粉尘般的冰晶，眼神有些恍惚，仿佛想起了文昌老家温暖潮湿的海风。

    nbsp“海南？文昌？”

    nbsp李凌风有些惊讶地转过头，借着探照灯的光亮仔细打量了一下苏媛，“好家伙，天涯海角来的啊？难怪这么怕冷！这点雪？小意思！”

    nbsp他咧开嘴笑了笑，露出一口白牙，在寒夜中显得格外醒目，“这才哪到哪啊？在我们哈尔滨，零下三十度那都是家常便饭！雪能埋半截房子！那才叫冬天！这儿？除了没暖气片，冻得人想骂娘，其他都挺好，空气多干净！”

    nbsp他用力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，做出一副享受的样子，随即被呛得咳嗽起来。

    nbsp苏媛被他夸张的样子逗得嘴角弯了一下，但寒意立刻让她缩了缩脖子。“暖气片……”她低声重复了一句，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向往，随即又被坚定取代。她站起身，跺了跺同样冻得发麻的脚，走向旁边堆放着弹药物资的小推车。

    nbsp“接着！”苏媛从推车保温箱里拿出两罐还带着余温的功能饮料——

    nbsp这是基地后勤在严寒条件下特意准备的。

    nbsp她将其中一罐抛给李凌风。

    nbsp李凌风稳稳接住，入手微热，在这冰天雪地里简直是珍宝。

    nbsp“谢了！”

    nbsp他拉开拉环，仰头灌了一大口，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，带来一股暖流，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。

    nbsp“呼……爽！苏中士，刚才打得真不赖！RC15在你手里，跟长了眼睛似的，又快又准！特别是那几枪连续速射，靶心都快被你打成筛子了！”

    nbsp苏媛也拉开自己那罐饮料，小口啜饮着，温热的液体稍稍驱散了体内的寒意。

    nbsp她摇摇头：

    nbsp“李中尉过奖了。你那R14M才叫猛，一枪一个坑，看着都带劲！稳定性控制得真好，那么大的后坐力，落点还那么集中。”

    nbsp“嗐，熟能生巧罢了。”

    nbsp李凌风摆摆手，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感慨，“不过说实话，你这进步速度，是真吓人。才多久？刚来那会儿，看你穿外骨骼走路都跟刚学会似的，现在呢？战术动作、射击精度、战场意识……哪样不是拔尖的？雷头儿眼光是真毒！”

    nbsp他看向苏媛的眼神里，那份最初的审视和隐隐的不服早已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敬佩。

    nbsp“只是……笨鸟先飞，勤能补拙罢了。”

    nbsp苏媛轻声说，目光落在手中温热的饮料罐上，指尖感受着那点微弱的暖意。

    nbsp“其实，我一开始参军的时候，根本没想过会走到今天这一步。”

    nbsp她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悠远，“就是最普通的步兵，想着能扛枪站岗，保家卫国就行。新兵连刚结束没多久，就被扔到了科尔松前线……那地方，比这里冷一百倍。”

    nbsp她的声音低沉下去，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冰封地狱。

    nbsp“冰天雪地，炮火连天……活下来都难。当时脑子里就一个念头：干掉敌人，活下去。打掉那几辆坦克，纯粹是被逼到绝境的本能……后来拿到一等功，被特招进国防科大，感觉像做梦一样。更没想到，才读了一年，就被雷营长挑中，扔到这里……”

    nbsp她抬起头，望向靶场尽头被黑暗吞噬的山峦轮廓，“有时候半夜醒来，都觉得不真实。从一个只想着活命的步兵，到要指挥一个空降营的副营长……这一步，迈得太大，也太快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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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李凌风默默地听着，脸上的嬉笑收敛了。

    nbsp他理解这种跨越带来的眩晕和压力。

    nbsp他灌了一口饮料，感受着暖流，沉声道：

    nbsp“快？是够快的。但战场上，机会和死神一样，都不等人！你抓住了，那就是你的本事！科尔松那地方，我们俩都亲自去打过，能活着出来就是英雄，能立功出来，那就是真龙！”

    nbsp他顿了顿，语气变得异常认真，“说实话，一开始看你，还是个小姑娘，又是科大生，还穿外骨骼，我老李（他也只是二十出头而已）心里是有点嘀咕的。但现在，我服气！你身上有股劲儿，一股在冰火里淬炼过、打不垮也冻不僵的韧劲儿！这股劲儿，比啥资历都管用！雷营长挑你，挑对了！”

    nbsp这份来自桀骜不驯的李凌风的真诚肯定，让苏媛心头微暖。

    nbsp她笑了笑，笑容在冻得发红的脸上显得有些苍白：

    nbsp“谢谢李中尉。其实，我一直很佩服你们这些老空降兵。跳伞、敌后穿插、特种作战……对我来说，都是全新的领域。在科大那一年，学的大多是理论、是系统、是指挥艺术。可到了这里，才知道真正的战场细节，每一分每一秒的经验，都是拿命换来的。”

    nbsp她看向李凌风，眼神带着求知的光，“就像刚才，你在风向突然改变、靶子晃动最厉害的时候开枪，还能保持那么高的命中率，是怎么做到的？是靠纯粹的经验预判，还是有特殊的呼吸控制技巧？”

    nbsp李凌风没想到苏媛会突然请教这个细节。

    nbsp他愣了一下，随即咧嘴笑了：

    nbsp“哈哈，这个啊？没啥玄乎的！就是打得多了，手熟了！风怎么吹，雪粒子打在脸上是啥感觉，枪托抵在肩窝的震动是啥节奏……这些东西，课本上可写不出来！身体它自己记住了！”

    nbsp他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膛，“至于呼吸？憋着！在最晃的那一下过去、感觉要往回摆的瞬间，屏住呼吸，心放空，手指头自己就动了！就像……就像你饿极了闻到肉香，不用想，手就伸过去了！”

    nbsp他用了一个粗俗但异常形象的比喻。

    nbsp苏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将李凌风的话牢牢记在心里。

    nbsp她继续问道：

    nbsp“还有，上次综合演练，你在雪地潜行，选择的那条路线，为什么是贴着那条结了冰的溪流走？那里反射强，容易被热成像发现吧？”

    nbsp“嘿！问到点子上了！”

    nbsp李凌风眼睛一亮，来了兴致，“你看啊，那溪流表面是结冰了，但下面有水在流！水是温的！虽然只有一点点，但在零下二十多度的环境里，它散发的那点微弱热量，在热成像仪上，反而像一层薄薄的‘暖雾，能模糊掉贴近地面移动的热源信号！就像……就像你躲在一层热乎的纱帘后面！当然，动作得快，得轻，不能弄破冰面暴露水流！这招，还是在东北老家冬天溜冰时琢磨出来的！”

    nbsp他得意地挑了挑眉。

    nbsp两人就这样，在寒风凛冽、硝烟未散的靶场边，借着探照灯惨白的光亮，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起来。

    nbsp大部分时间是苏媛在问，问得极其细致，从如何在暴风雪中保持方向感，到空降落地瞬间如何快速卸掉冲击力避免受伤，再到复杂地形下小队成员的战术手势配合细节……

    nbsp李凌风则毫无保留地分享着他用汗水和伤痕换来的实战经验，用他那带着浓重东北腔、时而粗犷时而精妙的语言，描绘着属于空降兵这个特殊兵种的铁血画卷。

    nbsp时间在专注的交流中悄然流逝。

    nbsp靶场上空的寒气似乎也被这热烈的求知与分享驱散了些许。

    nbsp李凌风看着苏媛那双在寒夜中依旧亮得惊人的、充满了对知识渴望的眼睛，心中最后一丝因为竞争带来的隔阂也彻底消散了。

    nbsp这是一个真正渴望力量、渴望在战场上守护同伴的战士。

    nbsp“苏媛同志，”李凌风的声音变得格外郑重，他指了指远处综合训练场的方向，那里明天将上演一场决定命运的角逐，“明天的选拔，咱们是对手。真正留给胜利者的位置，就一个。我李凌风，也想争一争！不是不服你，是当兵的，谁不想往上走，带着更多兄弟打胜仗？”

    nbsp苏媛迎上他坦荡的目光，清澈而坚定：

    nbsp“我明白，李中尉。我也想赢。”

    nbsp她的话语同样直接。

    nbsp“好！”

    nbsp李凌风重重一拍大腿，“那咱们就约定好了！不管明天结果如何，谁赢了，那是谁的本事！另一个，必须心服口服！战场上，咱们还得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生死兄弟！行不行？”

    nbsp“行！”

    nbsp苏媛毫不犹豫地伸出手，眼神灼灼，“一言为定！无论输赢，互相尊重，战场上，生死相托！”

    nbsp两只同样被严寒冻得通红、却同样充满了力量的手，在靶场刺骨的寒风中，在探照灯惨白的光晕下，紧紧地握在了一起！

    nbsp冰冷的战术手套摩擦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。

    nbsp没有豪言壮语，只有军人之间最朴素也最郑重的承诺。

    nbsp这份承诺，比任何誓言都更沉重，因为它承载着对彼此能力的认可，也承载着未来战场上同生共死的责任。
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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